于志荣--投身抗战看孩子

时间:2017-12-01【字号 超大    来源:石景山区委老干部局 作者:赵连文
  1931年,我出生在河北省阜平县一个农民家庭。70 多年前,日本鬼子在中国大地实行“烧光、抢光、杀光”的“三光政策”。虽然我还小,但是我也参加了抗战,主要是受我爸爸于凤岐的影响。他是共产党员,是八路军的粮贸主任。我七八岁就当上了儿童团团员,手持红缨枪站岗放哨,查路条,还送鸡毛信!什么叫“鸡毛信”?就是在信封上粘着鸡毛,鸡毛粘得越多,说明信越重要。怎么个送法?就跟现在田径场上接力比赛相似:我怀揣鸡毛信,跑到下一个村交给儿童团,再由儿童团派出一个团员揣上鸡毛信往下个村子送,以此类推。主要信息是日本鬼子要“扫荡”了,老百姓赶快躲藏;日本鬼子从哪儿来、经过什么地方,要求八路军、游击队如何打伏击。有一次,我看见有只鸽子在水边喝水。我纳闷儿呀,什么鸡鸭鹅、骡马驴、猪牛羊统统让日本鬼子抢光啦,哪里来的鸽子?忽然,我警觉起来,我听我爸爸说过,我们靠鸡毛信传送情报,日本狗强盗有一种方式是靠鸽子传送情报。“莫非这只鸽子是日本狗特务?”我趁它低头喝水,没有防备,就把它打死了!果然,在它的一条腿根部有个金属密封小筒儿。我跑回村子交给了村长。后来,我才知道,自己猜对了,这只鸽子是日本鬼子的军用信鸽,因而,我八路军截取到了重要情报,不仅消灭了不少鬼子,而且挽救了许多无辜的生命。这件事,我现在想起来还感到自豪。
  我到了 13 岁就正式参加工作了。我本想是拿枪上前线杀日本鬼子,可领导派我去看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!我怎么也想不到让我去看小孩儿!我们家兄妹 6 个,我是老三,除了完成儿童团交给我的任务外,就是看弟弟妹妹。我心想,离开了儿童团走上工作岗位,组织安排我去看孩子,又重操旧业,这不是走回头路了吗。我真不想干。
  我的上级领导就是村党支部书记和妇救会主任,两人看透了我的心思,耐心地开导我,说我参加工作第一件事,不错是看孩子,可是这个孩子不是老百姓的孩子,是一位八路军首长的孩子,你能够把这个孩子看好了,首长才有更多精力去带领八路军战士英勇杀敌,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啊!听到这里,我的心一下子亮堂了!我说:“我看孩子,这是一样在杀小鬼子!”两位领导不住地夸我理解能力强,最后我愉快地走上了看小孩儿的工作岗位。后来,熟识了之后彼此有了信任感,我才知道这个小孩子的父母是中央局的首长。我认识与觉悟的提高,使得我的工作得到了领导的肯定。中央局直接派人来接我,翻山越岭走了很长的路,我只记得有个叫“娘子关”的地方,反正过了娘子关,就是我新的工作岗位,本想这次的工作肯定是奔向太行山加入八路军的队伍打鬼子,没曾想新单位是“和平保育院”,又是让我看孩子!我没有半点儿犹豫,马上向院长方林、黄怡报到,我当时表示:“我虽然不能上前线打鬼子,但是,请领导放心,我坚决服从组织分配,把本职工作做好!让首长们带兵多打日本小鬼子!”有了上次的工作经验,这次很快就进入了角色。但这次不是看一个孩子,而是大、中、小班,有上百个孩子,而且都是首长们的孩子。我一心一意看管好八路军首长们的小孩子,源于我对祖国、对人民的热爱和对日本鬼子无比的仇恨!至今回忆起来,我仍然对日本鬼子恨得咬牙切齿!我的爷爷就是活活被日本鬼子打死的!这在我幼小的心灵上埋下了仇恨的种子。那年,日本鬼子第一次到我们村子“扫荡”。全村人都躲到附近的山上去了,我爷爷病了,走不了,我爸爸带领游击队在夜里把粮食放进一个个大缸里埋了,就打鬼子去了。我爷爷对我妈妈说:“你带孩子们快跑吧!我不能再拖累你了!别管我!快跑!”我妈妈怎么狠得下这个心呢?可是,看看我们兄妹6个,个个全都没有成年,她背着一个、抱着一个,再瞧瞧我爷爷,真是带不走啊!有把刀子在剜我妈妈的心啊!没有别的办法,我妈妈留下比我小两岁的大妹妹看护我爷爷。掉着眼泪带着我们去逃难。日本鬼子进村,看到躺在炕上的爷爷,逼问八路军在哪儿?老百姓都藏哪儿去了?粮食埋在了哪儿?
  我爷爷不回答,鬼子就把他打得鼻青脸肿。我的小妹妹躲在爷爷脚底下的被子里,没有被发现。
  日本鬼子第二次到我们村子“扫荡”,这回来了飞机轰炸,把房子都烧着了。我爸爸带领游击队救火。我家被烧着了,我邻居的房子也烧着了。我爸爸带人先不救自家的火,而是奋不顾身去救邻居家!爸爸说:“我是共产党员,我必须这样做!”别人家的火被扑灭了,我家的火还没等救完,日本鬼子又来了,对我爷爷一顿暴打,叫他说出八路军的去向。我爷爷咬紧牙关,坚决不说!鬼子就用刺刀把他挑死了。日本鬼子逼迫我四五岁的小妹妹在地上爬,他们挥着鞭子哈哈大笑抽赶她。最后,把我小妹妹抽赶到村外的一个堆着柴火堆的场院,让她钻进去,然后点火烧着柴火堆,妄图活活烧死我的小妹妹。幸亏,我的小妹妹人小机灵,她从柴火堆的另一头儿钻了出去,死里逃生。
  日本鬼子第三次到我们村子“扫荡”,我们在得知后就躲藏在八里沟的山上了。那时候,有汉奸、有伪军,他们带着日本鬼子搜山。全村人都是以家庭为单位藏起来的,就听有中国话喊:“这儿发现一窝窝!”“又找到一窝窝”……,鬼子把搜出的老百姓集中到一个开阔地,我亲眼看到,日本鬼子个个像野兽,把大姑娘、小媳妇扒光衣服在光天化日之下强奸、轮奸!这样的场景是影视剧里没有的,却真真实实地永久地刻在我的心上!
  自此,日本鬼子接二连三地“扫荡”,我全都记不清楚是哪一回了。
  我妈妈带着我们藏进一个山洞,整整藏了8个月!吃什么?我们那里产大枣,我们就摘着吃。再储存一部分,备用。喝什么?就在山下小河沟里取水。
  父亲是八路军的粮食官儿,经他手的粮食数以万计,可是父亲从来没有把一粒粮食拿回家。他和我们一样吃野菜、树叶、大枣,甚至啃树皮充饥。这就是抗战时期,父辈给我们树立的共产党员的光辉形象!我永生不会忘记,1945年的夏天,日本鬼子无条件投降了!人们敲锣打鼓、扭秧歌舞,欢庆胜利,我激动地落泪了,我仰望蓝天,喃喃自语:“爷爷,您如果在天有灵,您也跟我们载歌载舞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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